自言自語的車站值班員

在大街上，如果有人一直簡單地重復著幾個詞組或短句，大家一定認為他是神經病。可是，如果在一個封閉的小空間里，有人非常認真地一直重復著幾個詞組或短句，還要配合著認真的眼神和堅定的手勢，那么，這人可能不是神經病，而是嚴格按照作業標準在工作的好同志。

永安車務段城頭站位于三明沙縣虬江鄉境內，是個五等小站。它的設立，是為了加強鷹廈線鐵路在該路段的列車通行能力。不過，伴隨著鐵路規劃的改變，2017年，城頭站即將從鐵路站名表上消失。就在這個五等小站里，生活工作著6位員工。他們倆倆搭檔，一天24小時連軸轉，工作2天后休息2天。他們的工作，就是根據列車的運行計劃，辦理列車的交會與通過。他們被稱為車站值班員。

在城頭站，自言自語不僅是一種工作，而且也是一種生活。

10月11日，陣雨，伴隨著南下的冷空氣，記者跟隨城頭站的高玉良乘坐通勤車來到了城頭站。當天高玉良本來沒有班，但因為當班的周忠明身體出了點狀況，他臨時頂班。

“進站——2道！”“信號好了！”工作臺上的電話響起，正在值班的卞寶國拿起了電話。卞寶國的面前，是一臺碩大的國產6502型聯鎖控制臺。聽完了電話，卞寶國把目光移到控制器上列車即將駛入的方向。他伸出右手，繃直右手的食指中指，收起大拇指和無名指及小拇指，用一個標準的箭指的手勢指向列車駛入方向，嘴中堅定地說出即將執行的命令“進站！”。話起手落，他按下了控制臺的進站按鈕。接著，他扭頭到相反的方向，“出站！”，按下出站按鈕。隨著按鈕的按下，卞寶國可以確認眼前的線路暢通無阻，即將到來的列車可以順利通過。他拿起無線電話，將情況告知了列車司機。幾分鐘后，伴隨著“嗚嗚嗚……”的汽笛聲，列車呼嘯著從卞寶國的面前通過。

按按鈕就按按鈕，為什么還要把命令自言自語說出來？原來，這種工作的方式，在業內稱為“眼看手指口呼”。自言自語，把要執行的命令重復出來讓自己聽到，就是為了確認命令的正確。這樣的自言自語，每天都要重復許多趟。只要有列車經過，值班員都必須重復這樣的過程。

在城頭站工作，自言自語還是生活的需要，因為這里的人太少了。城頭站雖然臨近沙縣城關，但由于車站與外面并沒有公路相通，因此交通極其不便。值班員們的進出，正常情況下是通過鐵路每天2趟的通勤車來進行。城頭站總共有6位員工：站長孔華勇，副站長周忠明，值班員卞寶國、趙為義、高玉良和蘭有洋。車站值班員24小時值班。6位員工，分成2班，每班值守2天休息2天。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車站每天只有3位員工。當班的站長，除了接收各種臨時調整的信息，就是保證各種車站的安全施工。而兩位值班員，是輪流值班，每6小時一班。當有人值班的時候，剛下班的值班員就要馬上洗刷準備休息，用更好的精力準備接下來的值班。因此，即使3個人同時在崗，但大家說話的機會也不多。因此，大家都很珍惜相聚的時間。每天的午飯和晚飯，在崗的人員都很自覺地把放端到值班室，陪著當班的值班員一起吃飯。這個時候，是站里最熱鬧的時候，也是歡聲笑語最多的時候。

工作枯燥寂寞辛苦，車站值班員學會了如何應對工作。沒有好的睡眠，就不可能保證工作好狀態。剛到小站工作的人，首先要學會躺下就能睡的本領。站長孔華勇笑著告訴記者，經過多年工作，無論列車再吵，他都能安然入睡。不過，如果對面公路上汽車的喇叭聲太大的時候，他還會醒過來。他笑稱自己對火車已經“免疫”而對汽車沒有“免疫力”。

工作之余，車站值班員們各自有了自己的愛好：孔華勇練習啞鈴和俯臥撐，周忠明有自己的一塊小菜地，蘭有洋繞著小站臺跑10圈。

在小站工作久了，車站值班員們感受最深的就是對家里照顧太少，對不起家里人。作為車站的負責人，孔華勇每周在車站要待上5天的時間。2012年5月，孔華勇的岳母患肺癌在上海住院，他的妻子到上海陪護。孔華勇一心工作，上初二的兒子每天自己照顧自己，每頓飯都是在外吃快餐。休息的時候，孔華勇趕緊幫忙把兒子的衣服洗了，做頓可口的飯菜給兒子，算是彌補了自己的愧疚。2013年10月，孔華勇的岳母病重，正是國慶期間必須堅守崗位的特殊時期，孔華勇無法回去。等到孔華勇趕到醫院的時候，他的岳母已經閉上了眼睛。

在這樣的小站工作，有沒有成就感？對于記者的這個問題，車站值班員的回答出奇一致：“每趟列車都安全通過，同事們一起工作都很開心團結，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