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英國民眾將走向投票箱，就一個在全世界范圍內都可能引發深遠影響的議題做出選擇：英國該留在歐盟還是離開？

就目前民調來看，雙方支持率持膠著之勢，結果難以預測。然而無論結果如何，此次公投都反映了目前歐洲普遍存在的、對歐盟的疑慮心理。從歐盟前身歐洲共同體成立至今，已經過去近半個世紀，歐洲的凝聚力為何不增反降？

苦日子，都是移民的錯？

留歐支持者在活動中高舉英國國旗和歐盟旗幟。

從歷史上而言，英國“光榮孤立”的傳統，使其對“歐盟國家”這個身份一直缺乏強烈的認同感。在加入歐共體后僅僅兩年的1975年，英國就此議題已舉行過一次投票，當時的結果支持留在歐共體。然而40多年過后，雙方情況都發生了改變。

自歐盟2004年東擴以來，英國凈移民數量持續增長。英國官方最新數據顯示，2015年英國凈移民人數增至33.3萬，其中來自歐盟國家的移民人數為18.4萬，創最高紀錄。另一方面，金融海嘯和歐債危機之后，歐洲經濟陷入蕭條，英國不得不采取經濟緊縮政策，失業率高企，民眾腰包漸癟，福利也遭到削減。

在穿過倫敦國會廣場的一輛卡車上，涂著支持脫歐的標語。

在這種情況下，移民成為“眾矢之的”。他們被視作擠占福利、住房、醫療和教育資源的“罪魁禍首”，影響著英國本地人的就業。在近期一項關于公投的民調中，41%受訪的民眾稱，移民是他們最關切的問題；半數人認為，如果英國脫離歐盟將可有效控制移民問題。

這種思潮直接導致了英國獨立黨的崛起。鼓吹脫離歐盟的英國獨立黨，不僅贏得上次歐洲議會選舉，還在去年5月的英國大選中搶下近400萬張選票，占總投票數的13%。移民問題也被脫歐陣營作為主要宣傳點，主張脫歐的倫敦前市長約翰遜就表示，英國要想控制移民人數，唯一的方法就是脫離歐盟。

倫敦泰特現代藝術館外的“投票留歐”宣傳標志。

然而，支持留歐的陣營認為，來自歐盟的移民使英國勞動力資源充沛，對英國經濟有利。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以及多家金融機構的研究，若英國脫離歐盟，失業率、財政赤字、通脹率等經濟指標都將惡化，還可能帶來工資降低、商品和服務價格上升以及更高的借貸成本。

“光榮孤立”的英國，不愿“空前緊密”

英國首相卡梅倫與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商討歐盟改革方案。

除了移民問題之外，歐盟希望建立的“空前緊密的聯盟”也是英國人并不歡迎的概念。一直與歐洲一體化保持著一定距離、連歐元區都并未加入的英國，對于向歐盟讓渡諸多權力態度謹慎。從歐洲委員會的官僚主義到巨額的歐盟經費，從邊境管控到商業規則，都令英國不滿。

今年2月，英國首相卡梅倫與其他歐盟成員國領導人達成協議，若公投決定留歐，英國將獲得對“空前緊密的聯盟”的豁免權、對移民福利的7年“緊急剎車令”等其他自主權。

然而，有著這些條款“護航”的留歐陣營，并未能保證支持率的遙遙領先。甚至在公投前夕的一段時間里，民調支持率被脫歐陣營趕超，引發市場恐慌和金融震蕩。盡管在留歐派女議員考克斯遭到聲稱“叛國者該死，英國要自由”的槍手槍殺后，留歐陣營民調回暖，卻仍遠未取得足夠優勢。目前，公投結果難以預料。

在倫敦特拉法加廣場，年輕人舉行活動支持留歐。  

英國對歐洲一體化的懷疑并非孤立現象。去年7月，深陷債務危機的希臘就是否接受債權人的救助計劃舉行了公投，超過六成的選民否定該計劃，寧愿債務違約退出歐元區，也不愿接受“苛刻”的緊縮措施。盡管雙方隨后達成妥協，但歐洲一體化的裂痕已被擺上臺面。

就在英國公投的同時，歐洲大陸的疑歐、反歐論調同樣甚囂塵上。難民危機導致歐洲多國實行邊境管控，人口“自由遷徙”不再。歐盟為解決危機推出的難民配額制，也招致匈牙利等國強烈反對。而在歐洲議會和各成員國的國內選舉中，極左極右政黨異軍突起，幾乎成為今年歐洲政治的新主題。

看起來，歐盟的凝聚力似乎已經今非昔比。然而，如美國總統奧巴馬所言，美國“愿與在歐盟內有影響力的英國合作”，如果脫歐，英國在世界上的地位將難以避免地下降，而歐盟恐怕也將陷入分離潮，無異于“雙輸”。面對洶涌的難民危機、經濟增長的持續挑戰和恐怖主義的威脅，集體協作才是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