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高職院校畢業生的就業率已連續兩年高于普通本科院校,日前從全國高職教育改革和發展研討會上傳出的信息令人振奮。然而同時,職業教育招生難的問題依然嚴峻。在很多大學生為找工作發愁的同時,職業院校好就業卻難招生,究竟為什么?

現狀:職教招生是一場“戰役”

今年,北京市包括中專、技校、職業高中和五年制高職院校在內的中職院校招生計劃為3.1萬人,但是實際只招到1.8萬人,招生計劃完成不到六成。

可想而之,招生是一場多么艱難的戰役。全國大部分職業院校招生是同樣的情況。為了招到學生,職教招生政策不斷調整。

日前,河北省石家莊市首個“零學費”入學的職業學校引起媒體關注。石家莊藍天旅游中等專業學校全面推行“免除學費、工學結合”模式。學生入學后邊學習邊工作,用人或實習單位承擔學費的70%,學校所屬集團承擔20%,國家有關資助政策承擔學費的10%,此外,學生仍可享受國家給予中職學生每年1500元的助學金。

為提升中職學校的吸引力,學費“價格戰”已經成為一種趨勢,目前,北京已免除了涉農專業學生、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等六類學生的學費。2009年起,上海市對來自農村、海島家庭子女和填報涉農專業的學生就讀中職實施免費政策。

一邊是就讀免費,一邊是花錢招生。招到中職生從學校“拿回扣”已經成為一個公開的秘密,社會上甚至出現了專門招生的“團隊”。據一位專門“做招生”的負責人稱,工作方式是和一些初中畢業班的班主任聯系,哪個學校給的招生費高,就把畢業生推薦給哪個學校,還有“團購價”。

盡管各地都有相關規定嚴禁招生“回扣”現象,但是仍然禁而不止。許多大城市和經濟發達省份希望從經濟欠發達省份和農村偏遠地區招生,也遇到“地方保護”,湖北省漢口一家中專到某地招生,在當地電視臺上投放招生廣告,播出一期就被“叫停”。

矛盾:職教離青年的夢想有多遠?

“你愿意你的孩子上職校么?”一位家長面對記者的采訪坦率地說。雖然有很高的就業率,雖然每個人身邊都不乏讀職校成就精彩人生的案例,雖然汽車等部分急需技術工人的行業,中職生的起薪甚至超過了一般白領。但是眾多家長和學子在選擇中,職校排名還是靠后。

北京市某中職學校負責人說,不僅招生困難,而且錄取的學生中,還有不報到的,轉而去復讀或者想辦法上普通高中。

隨著適齡人口總數降低和大學擴招,大學越來越好考了。2011年全國普通高校招生平均錄取率比2010年增加近4個百分點,達到72.3%。雖然大學生就業難全社會有目共睹,但是沒有年輕人會因為這個原因止步。

“工作是好找,但是薪水當然比不上本科生了。”一位旅游專業的職校學生說。

據統計,中職生正式工作后的第一份薪水在2000元左右。而我國2011屆碩士畢業生平均簽約月薪為4160元,本科畢業生平均簽約月薪為2514元,高職高專畢業生平均簽約月薪為2077元。

薪水之外,社會評價的“地位”總體上也存在差距。盡管有的孩子適合動手,也喜歡動手鉆研技術,但是在大多數社會人看來還是“學習不好才上中職”。

盡管教育部副部長魯昕多次強調:“職業教育不是培養廉價勞動力”,但是起薪低、評價低,加上工作之后沒有明晰的上升空間和通道,有多少青年會把這樣的選擇當作夢想?

調查:職教發展遭遇“瓶頸”

國家教育督導團前不久發布《國家教育督導報告:關注中等職業教育》。該《報告》依據2005-2009年全國中等職業教育統計數據以及2009年面向全國各省、自治區、直轄市教育部門、企業、中等職業學校師生以及家長的32萬份抽樣問卷調查和8省份實地調研,對全國各地中等職業教育發展狀況進行了總體評價。在肯定職業教育飛速發展的同時,也客觀指出職業教育發展存在很多“瓶頸”。

“嚴格實行就業準入制度”、“勞動保障、人事和工商等部門要加大對就業準入制度執行情況的監察力度”、“對支付實習學生報酬的企業,給予相應稅收優惠”等相關政策在多數地區尚未得到有效落實。據抽樣調查,86.6%的中職學校反映政府對就業準入監管不嚴,65.6%的企業反映政府未落實對企業的相關稅收優惠政策。目前,全國27個省份尚未制定中等職業教育生均經費撥款標準。

中等職業學校專業建設的適應性仍不強。調查顯示,五成企業認為學校的專業技能培養與實際脫節,超過六成的企業認為學校實踐教學與學生實用技能培養亟待改進;農林、土木水利工程、加工制造、信息技術、醫藥衛生等專業的學生普遍反映,專業課程的針對性和適應性較弱。

辦學條件跟不上規模發展需要。在2009年全國1.4萬多所中等職業學校(不含技工學校)中,各項辦學條件全部達到標準要求的僅有148所;70%以上的學校,專業課教師占專任教師比例、生均校舍建筑面積等指標不達標。實地調研顯示,農村中等職業學校教學儀器設備老化嚴重,實訓基地建設極為薄弱,特別是專業實驗實訓設備缺乏。教師數量仍嚴重短缺之外,提高實踐指導能力仍面臨困難。59.6%的教師表示到企業或生產服務一線實踐的時間達不到國家規定每兩年兩個月的要求;76.2%的教育局長表示,本地雙師型教師培養的主要問題是到企業實踐的機會少。

雖然各校都強調校企合作,但是行業企業參與中等職業學校的教育教學管理、專業設置和課程建設仍不充分,校企雙方的責權利缺乏制度保障。據抽樣調查,僅有17.5%的企業與學校共同開發實訓教材,有67.4%的企業希望政府出臺明確政府、行業企業、學校等各參與主體權責的政策文件,推動組建職教集團。